原作者:陆亚新/文
——摘自《佛教文化/2001.6》
“念天佛”
在我记忆中,奶奶瘦高个,慈眉善眼,缠着一双小脚,走起路来一颠一颠的,虽说目不识丁,也没有名字,只知她姓戴。
我18岁当兵离家,后来退伍分配在外地,就很少回家了。有一年,我带了妻子(当时是刚认识不久的女朋友),回家去看奶奶与父母亲。那时,我们家住的是茅蓬,奶奶正坐在自已的房间的小椅子上,手里拿着一串佛珠,嘴里不停地念着我从小到大听见的那四个字“阿弥陀佛”。妈走过去,把妻介绍给奶奶:“这是你子子的朋友”。她八十多岁的人,竟反应很快,马上就明白了妈的意思,即时放下念珠,拉着妻的手说:“这么远的路来,辛苦了,我给你们做饭去”。说着抢过妈手里的淘米蓝,嘴里还在轻轻的念着那四个字,到池溏边去了。
奶奶自已吃素,烧的荦菜却很可口。后来奶奶说她第二天早上要去“念天佛”,妻出于好奇心,也跟着去了,回来后说起念天佛的事:路上碰到了很多与奶奶一样挎着小篮子,篮边上缚着三根麦穗草与一束香,蓝内放着一小手帕大米,一刀火纸的老太太们,队伍越来越长,竟有五来人之多,走了约四华里,已从海宁市走到了余杭市的两市交界处的一个村庄,原来这个村庄为祈福,求国泰民安,并请菩萨保佑本村得福吉祥,而专门让老太太们来念佛圣号码。妻这时才明白,既是无人下聘,也无人邀请,老人们为何自发来别人村庄帮助念佛的。今天这村庄,明天又去另一村庄,轮流念佛,妻觉得这真像天方夜潭一样神奇,新鲜,令人不可思议。
下午两点钟,在这个村庄念佛结束时,每人可得到一样结缘物,不是拖鞋,就是雨
伞,或是脸盆、毛巾或肥皂等,妻也得到一把雨伞。妻不明白奶奶这么大年纪还往别的村庄跑,难道只是为了一点结缘物?奶奶好像知道她的心思说:“我们年纪大了,又干不了重活,帮助人家念念佛,念念菩萨,替人消灾,祝平安,风调雨顺收成好。”吃长素
奶奶在爷爷被日本鬼子飞机丢炸弹炸死后,就开始吃长素,一直活到90岁过世。她还说她的婆婆也是吃长素活到92岁。她平时一点荦腥都不沾,是虔诚的中国佛教徒。她吃的霉千张、臭豆腐,用现代人的眼光来看不起类制品,含大量维生素,可防老年痴呆症,奶奶身体一直健康。
奶奶素食做得很棒,她用糯米、芝麻和黄豆磨成了炒米粉,香喷喷,煞是好吃;用雪菜腌制的倒甏菜,十分可口,放香油,蒸上几回,吃起来甜津津、咸滋滋,用它来下饭,非添一碗饭不可,春天来临,奶奶常到地里田头挑荠头、马兰头,拌上香干、笋干、香菇、木耳包成素饺子,麻油酸醋里打个滚,清清爽爽。
她老人家每天早上很早起床燃香三柱,念佛、烧粥给大家吃。等大家都起床,她才重新燃上盘香,然后敲起小木鱼,边敲边念:阿弥陀佛。看她念得那么投入,连我这个木头人也有些感动了。
多少年过去了,奶奶也走了十年多了,我始终弄不明白,妈走上了奶奶的道路,妻也竟然也走上了她的道路,为了培养慈悲心,奶奶走后,她也吃长斋,成了虔诚心佛弟子。我想,她们几代婆媳大概都与佛教有夙缘吧?
往西方
一天,我们突然接到海宁乡下拍来的加急电报(那时电话还没普及到小山村),说奶奶病危,叫我们速回。我们便借了一辆小吉普,驱车200多公里,赶去见她老人家最后一面。到得家门,已是下午六点钟,门前人围得满满的,村上人都来了,家家都有代表来探视这位尊敬的长者,见我们来了,众人便让开一条路,我们直抵奶奶床前,她老人家只有出气,没有进气,眼睛也紧闭着的。当妈附在她耳边告诉她,说我们回来了,她竟然眼皮抬了一下。我和妻赶紧每人握住她一只手,呼唤着奶奶,她脸上终于带着一种慈祥满足的微笑,头一歪,松手走了。
这时我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,大喊着“奶奶”。有两个人拉起了我,不让哭,说要念“阿弥陀佛”,你奶奶才爱听,才能帮她到极乐世界。说您要哭,你奶奶就不能往生了,这时进来的左邻右舍都在念佛号,我在边上呆立着看着她们念。这时有人帮忙拉油布,有人帮着挂白幔,我们都戴上了白花瑟黑袖章,大家在继续不停的念佛。到半夜11点调班,妈叫我们去睡,可我们一点睡意也没有。
这时,我们看见灯光下的奶奶脸色是那么安祥,面带笑意,并且闻到一股檀香味。以前,我一直以为是我家的几株香樟树发出的香味,学佛事,现在回想起来,妻说一定是接引奶奶往西方的檀香味,不然一刹那的香味怎么会那么浓?可惜那时我一点不懂,村民乡亲也不懂,只知帮她老人家念佛,至于到底有没有去西方,她们也不懂,我那时还未学佛,也不知道背诵《往生咒》、《弥陀经》及念《弥陀心咒》,也没有人去摸摸她的头顶是否热?不过大家都相信奶奶这样的有德长者,一定是去了西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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